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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心事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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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幽山,在安全隱蔽的禦風城內,之所以這裏被稱為禦風谷的聖地就是因為這裏有一個可以療傷的溫泉,乃是禦風谷的谷主每年都會來此療養的地方。此時一群滿身黑氣的人坐成了一排在這溫泉旁邊打坐。

西域白骨僵屍的毒氣不是那麽好清除的,慧傾薏雖說跟屍體打交道很多年了,但這還是第一次想著解這屍毒,還好沒有太難。而所有人都在溫泉之內療養之時,溫泉之外卻有了一絲不一樣的氣氛。

棠棣拖著剛剛好了一些的身體,盯著慧傾薏好久,而此時的慧傾薏也是那麽一直盯著坐在輪椅上的寒槊,手中那一掌遲遲不下,棠棣急了,打破了這番平靜,說到:“失幽城這麽多人你都救了,為何面對寒槊如此猶豫?你到底在想什麽?”

慧傾薏思考了好久還是收回了自己的手掌,將內力也收了回去,眼角一絲冷氣,說到:“這個人,我不救。”

“為何?”棠棣冷冷問道,“他是個平凡到不會功夫的廢人,你為何不救?”

“我說了不救就不救,哪裏輪得到你這個後輩教訓我!”慧傾薏的脾氣上來了,甩手走人,才不會受棠棣的要挾。

寒槊身體裏面被屍毒一點一點的殘食,有些痛苦,除了發黑的臉龐以外,額間也是滲出了一層密汗,這是侵蝕肝臟的表現,錦香擔心寒槊一直未曾前去泡溫泉藥浴,如今見慧傾薏冷血無情,見死不救,只能跪在地上緊緊地攥著寒槊的手流眼淚。

棠棣見到這一幕,心中怒氣稍微爆發,在跟戲鏡他們大戰的時候激發出來的那些力量在手心流淌,慢慢地蔓延到了整條胳膊上,面無表情的漸漸布滿了殺氣,邢孑一只手立即拉住了他的胳膊,說到:“棠棣!你冷靜一下!”這才及時阻止了棠棣發飆。

棠棣拳頭微微的攥緊了,撥開了邢孑的手,轉身就沖著慧傾薏離開的方向而去,卻在邁開了沒幾步的地方被另一個人給攔住了,是索傅,如今獨臂的他,看著顯現出了幾分的滄桑感,勸說道:“小夥子,不要這麽沖動,她不救是她的選擇,就算是你殺了她,她不想救還是不會救的。”

“放開。”棠棣冷冷的命令道。

“你與我當初第一次見到的你的時候變化很大,變得更加真實了,不過也有些可怕了,但是還沒有到讓老夫膽怯的地步,慧傾薏也是一等一的高手,我勸你還是不要沖動為好。”

“我沒有說要去殺她,而是要去跟她談談罷了,我不是魯莽之人,現在你可以放開我的手臂了吧?”棠棣嫌棄的瞥了一眼索傅。

明白了棠棣的想法,索傅才松手,走到了寒槊的身邊,說到:“槊兒,為師會救你。”

手掌還未觸及到寒槊之時,被邢孑攔住了,問了一句:“你可有把握?若是讓他走火入魔了,可是會不妙的!”

“此話怎講?”索傅竟是有些迷糊。

邢孑解釋一下:“屍毒的毒性如此罷了。”說完還不忘摸了摸自己的劉海。

寒槊微微的張開自己的嘴巴說到:“師父,勞煩您了。”索傅也算是江湖上有名的神醫,不比慧傾薏差到哪裏去的,寒槊身上的屍毒也解開了,錦香這才舒了一口氣。

見到寒槊並無大礙了之後,棠棣才放心,揪起了邢孑的後衣領就往溫泉的地方而去:“與西域的人打鬥的時候,你也受傷了,恰巧我也沒有去洗一洗那藥浴,就跟我一起去好了。”這還不忘給戒囚使了一個眼色,表示也讓他一起去。

邢孑臉色大變,還未來得及解釋,棠棣就被岱果兒和李青青攔住了去路,棠棣疑惑不解:“你們這是做什麽?”

岱果兒滿臉通紅的質問棠棣:“棠棣,你怎麽可以這麽的無恥!”

“無恥?”

李青青也是鄙視的上下打量棠棣,附和著說到:“對啊!你一個七尺男兒竟是拉著小孑去泡溫泉,你還是男人嗎?”

棠棣還反駁:“雖然這小子只有十歲,可跟你們這群女人去泡藥浴也不合理才是。”

“小子?”李青青滿臉的疑問,岱果兒也是無奈了,這麽明顯的事情,棠棣居然如此傻裏傻氣,竟是將他臉上的那絲冷氣消減了不少。

站在旁邊尷尬無比的戒囚終於忍不住了,說到:“師父,這裏也就只有你還將小孑認作小子而已,人家明明是位姑娘,你怎麽就察覺不到呢!”真是為自己的這位師父流冷汗了。

邢孑插著手,不慌不慢的說到:“棠黴精,現在你可以放開你的手了吧!”棠棣很不留情的松手,邢孑一屁股蹲坐在了地上。

“一女子,上來就稱自己是小少爺,哪裏還有規矩可言!”棠棣一身的怒氣和尷尬不能發洩出來,徑直的撇下這些人走進了溫泉之內療養去了。

岱果兒扶起了邢孑關心的問道:“小孑,沒受傷吧?”

李青青也不忘補一句:“你也是,他一直小子小子的稱呼你,你怎麽就不糾正一下!”

邢孑嘴角微微一笑:“我就是想看看,這個棠黴精到底要傻到什麽時候而已。”這三人去了另一邊泡藥浴。

晚上,棠棣吃了飯就一直坐在山崖一塊石頭上吹風,那天與戲鏡打鬥之時,身體裏面那股力量湧現出來的感覺一直記憶猶新,一種束縛被解開,但是卻又是被封著的感覺。

一顆石頭沖著他的後腦勺而來,卻被接住了,棠棣說到:“你怎麽如此的幼稚?”

風冰澤見到無聊,也就不隱藏了,腳輕輕地一躍,便蹲在了棠棣的旁邊,笑著說道:“你說你的臉都快要凍冰了,江湖上相傳的棠棣可是一個一見到美女就笑嘻嘻,痞裏痞氣的人,你這現在一點兒都不像。”

“都是裝的而已,你何必在意這些。”棠棣說的風輕雲淡。

“見到你,總是感覺你身上背負了什麽東西一樣,但是我更想知道,為何要扮成那樣?”風冰澤提問。

“若是你以前遇到現在這樣的我,還會跟我做朋友嗎?”

“不會。”閃電速度回答。

“那不就是了。”二人一時無話,彼此對自己的了解都是那麽的微乎其微,但又都不想深入的提問。

許久之後,風冰澤開口:“明日我便要離開清幽山,回禦風谷了,我爹還等著我呢,將戲鏡放出來是他意料之中,不過那些白骨僵屍倒是有些出人意料的,帝都很快就會迎來一場大戰,你攬著的那個花旗,最好也要好好的考慮一下,如今一致抗擊西域才是最重要的。”

“你說的這些大義,我懂,不過讓我為帝都抗擊西域,我做不到,我只為天下的百姓抗擊西域,至於花旗這件事情,我不想強求。”

“好吧。”風冰澤不是一個多嘴之人,事情說完了就得走,要不然兩個大男人在這裏看星星看月亮總有些不對勁兒。

“在那裏聽了好久,不累嗎?”棠棣說到。

邢孑從一個黑暗的地方慢慢的走了出來,笑著來到了棠棣的身後:“自從知道我是個姑娘之後,你就一直躲著我,我有這麽可怕嗎?”

“不是可怕。”棠棣還是一動不動,“只是感覺被騙了一樣。”

“哪裏是騙?只是你的眼力不好罷了,果兒姐姐和戒囚都看得出來,惟獨你心裏缺點兒什麽,還賴上我了。”邢孑這時候已經坐上方才風冰澤的位置。

二人又一時無話了,直到月亮被一片雲擋住了,邢孑才開口:“棠黴精,經過了失幽城那場大火之後,再次遇見你,突然覺得你跟以前不一樣了。”

“是嗎?”棠棣問道,繼續說道,“現在的我才是最真實的我,跟師父在山上生活的太久了,如果是這個性子,不僅我會瘋,我師父也會瘋,所以只好每每想著逗他老人家開心,自己找找樂子,突然就學會取悅人了。”

“最近的你都是悶悶的,是有事了?”邢孑問道。

“你一個小孩子又知道什麽?”棠棣如今是在小看邢孑了。

眼神微微收緊,邢孑望著這個滿臉憂傷的男子,內心卻是一陣的翻騰,她看到了那天失幽城著火的場景,嘴裏才說出了那句話:“你哭了?”

棠棣身子一震,內心那種對邢孑的這種功夫的反感頓時而生:“不是說好了,不會對我用讀心術嗎?!”

“你什麽都不說,我只好自己去讀了。”邢孑說到。

“無聊。”棠棣從石頭上下來,想要回房間。

剛剛轉身才發現岱果兒站在他們二人身後,眼神立即躲避開了岱果兒,問道:“你怎麽也在這裏?”

“我只是擔心你和小孑,這麽久了不曾回來,便出來找找。”岱果兒解釋到。

棠棣沒有說話,掠過了岱果兒,自己一個人回去了。

雖然從自己身邊刮過的這場風並不冷,但是卻那麽的憂傷,岱果兒不知道棠棣到底都經歷了什麽,可是卻可以親身感覺到他心裏的痛,眼角不知何時多了兩滴眼淚,看著對面的邢孑問道:“小孑,方才你說棠大哥他哭了,是何事?”

邢孑看著岱果兒,不好意思不說,便承認了一句:“方才無意間看了棠黴精內心一下,便看到了他面對失幽城被毀那一瞬間流淚了。”

岱果兒聽後並未說話,只是領著邢孑回到了禦風城。

城內一間客房之內,稀裏嘩啦的,像是來了刺客一樣,這裏面住著的正是索傅,不過除了他以外,還有一個人,就是慧傾薏。

索傅原本丟了一條胳膊就很費勁兒了,如今還跟慧傾薏大打出手,被她制服的服服帖帖的,嘴裏求饒的喊道:“小薏,你到底是在生什麽氣!可不可以好好的說,我的這條胳膊也要廢了!”

“誰讓你救寒槊了!”慧傾薏大喊道。

“寒槊是我的徒弟,我怎麽可能不救,再說了,這些人你都救了,為何不救他?!”索傅這也是納悶兒來的。

慧傾薏的氣生夠了,也就消停了,放開了索傅,坐在椅子上就喝了一杯茶:“這小子身上總有一股奇怪的感覺,讓我心裏總是不安,感覺不救他最好。”

“這孩子從小就雙腿不便,又哪裏來的不安的感覺,我看你就是被戲鏡嚇出來的!”

“最好不是我感覺的那樣。”慧傾薏心裏還是不確定的泛著嘀咕。

門外一陣的敲門聲,是白元風:“索前輩,我幹爹和封釉恢覆了意識,但還是不曾認出我們,只能躺著一動不動,可否與我一起前去為他們診治一番?”

戲鏡那天走的很突然,像是有急事,除了將零椹帶走以外,竟是將僵屍化了的花康城和封釉留下了。

另一個院子之內,刀軒靠著門柱上已經兩個時辰了,屋內絲毫沒有任何的動靜,他的心裏滿是擔心,自從見到花康城和封釉那一刻,花梔就沒有說過一句話,一直關在這間屋子裏面,任憑誰來叫她,都沒有回應。

刀軒放心不下,一直陪在這裏,寸步不離。棠棣回來,恰巧經過了這裏,見到這一位俊秀男子靠在門柱上,便前來問了一句:“在下棠棣,還不知這位大俠的名字?那日對付西域看你身手不凡,手上這把劍也是一把江湖上的名劍。”

“刀軒。”刀軒此時並不想與人交談,因為他的心裏很亂,也很擔心屋內的花梔。

棠棣也不是看不出這人心思不在這裏,也不打擾,便微微低頭告別,默默離開。

前腳剛剛邁出幾步,便聽到了屋內一陣大動靜,刀軒立即感覺不妙,踹開了房門,棠棣也跟著進去了,只見花梔癱坐在地上,身邊全都是消了皮的蘋果,一個大瓷盤子被摔成了兩半,削好皮的蘋果落了一地,刀軒上前扶著花梔,擔心的問道:“花梔,你怎麽了?有沒有受傷?”

花梔不理刀軒,一直趴在地上撿著四處散落的蘋果,嘴裏一直說著:“小刀你知道嗎?爹爹和封釉都最喜歡我削的蘋果了,每年在那個日子我都會削好多蘋果,可是我突然見到他們了,怎麽辦,怎麽辦?我的蘋果削不好了!”

刀軒一把將花梔抱在了懷裏,拼命地安慰著她:“花梔,花梔!你不要這樣。”

棠棣站著看著這人,也是明白了大概,別屋那兩個被僵屍化了的人大概與這個叫花梔的人有很大的關系,見到沒有什麽危險,棠棣才退了出去。

屋內傳出了一聲嘶聲力竭的哭聲,多少年的生離死別,剛剛走出陰霾,卻再次的陷入了相見,卻物是人非,一個心靈本就脆弱的女孩兒,哪裏會承受的住。

一個不縝密的計劃在一群年少輕狂的孩子們胡亂糾纏之下,釀成了大錯,往昔惡魔西域戲鏡公主重見天日,如此大的災難就像是一塊石頭一樣將那些從死人堆裏面爬出來的老將們弄得喘不過氣來,而心中有幾分擔憂的不只是他們而已。

躲過了死劫,卻更加提心吊膽起來,顧嫻從那天大戰之後便一直憂心忡忡的,心裏總是在擔心著什麽,這個一身灰色衣服的女人坐在亭臺之上,看上去頗有一些不違和。

“宮主這幾日總是只身一人,看您一人晚上總是在月亮底下發呆,可是有什麽擔憂之處?”岱果兒從外邊兒回來的路上,不小心看到顧嫻的,便停下來關心了一句。

顧嫻其實早早的就註意到了岱果兒,雖然未曾與她說過什麽話,如今二人獨處,便也就理上一兩句,也不掉了自己的身為前輩的身份:“看你眉宇之間有幾分膽氣,但名字在江湖上並未有什麽名氣,想著是江湖俠士之後了,聽聞你姓岱名果兒,岱姓之人,在帝都並不多見,岱姜是你何人?”敏感的察覺到了聯系,便以此為借口問了。

岱果兒臉上有了幾分的差異之色,但立即稍微平息了,猜到了是肯定的,笑了一下,便坐到了顧嫻的身邊:“他是我爹爹,不過已經死了。”

“果然。”顧嫻將手中的玉笛放到了身體的另一側,接著說道:“岱姜這小子年歲不大的時候,曾經與我等在花旗待過,都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如今小皇帝一道聖旨的花旗重組,他卻成了皇城的靶子,姑娘,江湖險惡,我勸你還是不要摻和的好。”

“爹爹臨死前也告訴我不要為他報仇,如今前輩也這樣說,可是身為花旗之人,本就不是什麽罪人,為何要趕盡殺絕?”岱果兒心裏甚是委屈,“爹爹一生坦坦蕩蕩,為何要不明不白的被殺?”

聽到這姑娘嘴裏有些哭腔,四下無人之時,談到自己的爹爹,還是會有淚花的,顧嫻倒不是什麽心境平和之人,見慣了哭哭啼啼的女子,哪裏會去安慰她,直接挑明:“當日在皇城之內,你聽的清清楚楚,當年的花旗最後是與皇帝鬧翻了的,怎麽說都是罪犯之身,你爹爹突然被皇帝身邊的人找到了,他一定會拼死抵抗,在我看來,你爹不是皇帝那些暗衛殺的,是他自己選擇死亡的。”

“你胡說!”岱果兒一下子跳了起來,俯視著看著這個自己成為前輩的人,“我爹爹行的端,坐得正,當年也是皇帝老兒疑心重才會大舉殺害花旗舊人,我爹爹他為何要選擇死?!”

“小姑娘,我沒有功夫在這裏跟你辯駁,西域的戲鏡那個老女人出來了,一定有什麽不可告人的事情要發生,帝都安危迫在眉睫,江湖上群雄並起,禦風谷、靈穆宮、星辰殿和失幽城是帝都最後一道屏障,可是我徒弟將會變成最大的變數。”顧嫻說出了自己的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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